时间的声音
我常想,
时间是什么声音?
是学话时的呼唤——
“我怎么叫呀?叫妈妈,对啦!”
是尿湿裤子的慌乱——
“孩他爹,屎裤子拿一下!”
是摔倒打架后的心疼,
是青椒面的香气,
是那句絮絮叨叨的“别忘了带饭盒”。
时间也是叮嘱,
“大学别考北京了,妈不放心。”
“钱带够吗?北京食堂卖青椒面不?”
“那领导对你满意吗?安全不?”
在一次次挂断电话里,
把牵挂揉进了语气。
时间是惊喜,
“升职啦!哎呦,哎呦,真好。”
是念叨,
“过年还不回来?让妈说两句吧。”
是期待,
“你现在要孩子,妈还能帮你带带。”
是无声的慷慨,
“家里还有些钱,凑个首付,买好的。”
直到那天,
声音慢了,
“你爸爸他……”
“妈家里一个人待着,闷。”
“妈能去北京看看你吗?过几年走不动啦。”
后来,声音只剩低低的呢喃:
“你回来啦,推轮椅带妈出去转转……”
“卖青椒的也走了,妈收的一捆,你没回,一年就坏一捆。”
原来时间的声音,
是从“我怎么叫呀?叫妈妈”开始,
又在“我怎么叫呀?叫爸爸”里,
悄悄转了一个圈。
我在每一声呼喊与叮咛里,听见了爱,听见了时间的全部重量。
而此刻,我忽然明白——
有一天,这些声音也会从我口中流出,落在另一个孩子的耳边。
我不再执着于“拥有”,也不再计较“失去”。
属于我的,不过是一声叹息后的心安,一次风起后的静默。
